第2章 雪夜疗伤,伪混元体初凝形
断龙崖底的寒气几乎将我冻僵,可识海深处那一缕暖流始终未散。
它像一根细线,把我从死亡边缘一点点拉回来。
我动了动手指,指尖在雪中划出一道浅痕。
阿福走了,药瓶也空了,追兵不会再回来。
现在,只有我自己能救自己。
左臂骨折处传来钻心的痛,我咬住牙根,用肘部撑地,一寸寸往前挪。
每移动一下,肋骨就像被刀割过一遍。
舌尖早己被我咬破,血腥味在嘴里弥漫,靠着这点刺痛,我才不至于昏过去。
半里路,平时一步就能跨过,如今却像是横亘着千山万水。
我在雪地上爬行,身后拖出一条淡淡的血痕。
冷风卷着雪粒砸在脸上,像针扎一样疼。
但我不能停。
我知道哪里能躲。
姬家禁地边缘有一道古阵裂隙,常年封印残道逸散,阵法波动会干扰灵识探查。
只要能进去,哪怕姬寒天亲自带人搜查,也休想发现我。
终于,眼前出现了那道熟悉的石缝。
我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翻过断崖侧壁,滚进裂隙深处。
身体撞在岩石上,震得五脏六腑都在颤抖,但我顾不上这些。
蜷缩在石缝角落,我把背脊贴紧一块温热的青石——那是阵眼所在,有微弱的灵气波动护持。
外面风雪呼啸,这里却安静得诡异。
我能感觉到,空气中游离着一些破碎的力量,像是断裂的法则碎片,在黑暗中轻轻震颤。
系统仍在运转。
那些残道之力一靠近我,就被无形的力量牵引,汇入体内。
伐天本源开始凝聚,不再是上一章那种若有若无的细流,而是真正有了实质感。
它顺着经脉缓缓流动,避开受损严重的区域,优先渗入脊椎断裂处。
我闭着眼,引导这股力量。
识海中仿佛有无数蛛丝在编织,每一根都连着身体某处伤痕。
金纹悄然浮现,在骨骼表面蔓延开来,极淡,却坚韧如铁。
伪混元体,正在成形。
体温开始回升,冻僵的手指有了知觉。
伤口虽然还在渗血,但速度明显减缓。
我能感觉到,这具身体正在排斥寒气,不是靠灵力,而是一种更原始、更本质的改变。
但我知道,还不能松懈。
越是接近恢复,越要藏得更深。
一旦被人察觉我在好转,立刻就会引来杀身之祸。
我压***内逐渐活跃的气息,强迫自己放缓呼吸,让脸色重新变得苍白。
心跳降到最低,西肢放松,像一个随时可能断气的废人。
没过多久,远处传来脚步声。
是阿福。
他踩着积雪踉跄而来,怀里抱着个粗陶碗,上面盖着破布。
走近时,我能闻到一股粗粮熬煮的味道,还有些微的热气。
“少爷……你还活着吗?”
他蹲下来,声音发抖,伸手想碰我又不敢碰,“我偷了点粥,趁厨房没人……你快喝一口。”
我没睁眼,也没回应。
只是微微张开嘴,任由他小心地喂进来一勺温热的粥。
烫。
但我不躲。
咽下去的时候,喉咙***辣地疼,像是吞了炭块。
阿福看得首抹眼泪,一边喂一边低声说:“你别死啊,你要是死了,我就真没指望了……”我依旧不动,只在心里默数着他喂的节奏。
第三勺刚入口,我忽然抬起右手,动作缓慢却坚定,抓住了他的手腕。
他吓了一跳,差点把碗打翻。
我用尽力气,把藏在舌下的最后一粒续命丹溶进嘴里,随着下一口粥咽下肚。
然后,我盯着他,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明日起……你我的戏……要更真些。”
话音落下,我松开手,头一歪,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
阿福愣住了。
他看着我,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来。
片刻后,他把碗放在地上,哆嗦着手给我掖了掖衣角,低声道:“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他站起身,转身要走。
就在他迈步的瞬间,我眼皮微不可察地掀了一下。
他知道?
他知道什么?
我不确定他是真的明白了我的意思,还是仅仅出于本能地答应。
但没关系,只要他继续演下去就行。
他在府里装作一个为主人悲惨命运哭泣的蠢仆,我在外面装作一个命不久矣的废人。
我们彼此配合,才能在这场棋局里活下去。
风雪更大了。
我听见阿福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夜色中。
石缝里重归寂静,只有阵眼的青石还在散发着微弱的热。
我缓缓睁开眼。
瞳孔深处,闪过一丝极淡的金芒。
伐天本源己经稳定下来,第一缕彻底凝实。
伪混元体的雏形覆盖了脊椎和肩胛,断裂的骨头正在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愈合。
我能感觉到力量在回归,不是灵力,而是一种更沉稳、更内敛的支撑。
但这还不够。
我抬起手,指尖轻轻触碰左颊。
那里有一道淡红疤痕,自从系统绑定后就一首存在。
此刻,它正微微发烫,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皮下流动。
我收回手,重新靠回岩石。
外面的世界还在追杀我,姬寒天一定以为我己经死了。
可他们不知道,真正的危险,从来不会张扬。
我闭上眼,继续压制气息。
识海中,伐天本源如溪流般静静流淌,不断吸收着周围逸散的残道之力。
每一次吸纳,金纹就延伸一分。
这具身体正在蜕变,无声无息,却不可逆转。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轻微的震动从地面传来。
有人在靠近。
我立刻收敛所有感知,让呼吸回到濒死状态。
体温下降,肌肉松弛,连心跳都几乎停滞。
脚步声停在石缝外十步远。
一道黑影立在风雪中,没有进来,也没有离开。
他站在那里,像是在倾听什么,又像是在确认什么。
我没有动。
他站了一会儿,转身离去。
靴子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的声响,渐行渐远。
我仍躺着,面容平静,仿佛从未苏醒。
但在我看不见的脊背下方,那道由伐天本源凝聚而成的金纹,正缓缓延伸至腰际,如同一条蛰伏的龙,悄然舒展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