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头瞥了眼那道带泥的浅痕,他忙着道歉,声音发紧,手在伞柄上捏出几道印子。
抬头时,视线撞进他书包上晃悠的挂件——枚掉了点漆的银星星,和我笔袋里那枚一模一样。
愣了愣,地铁门“叮”地滑开,我轻声说“没事”,和他一前一后踏了进去。
傍晚到家,钥匙刚转半圈,就听见屋里的摔砸声。
开门侧身躲开母亲扔来的拖鞋。
身后的谩骂追过来,我锁上房门,门板挡不住尖利的字眼,像碎玻璃扎耳朵。
窗外下雨了,雨点打在玻璃上噼啪响,闪电亮起来时,能看见对面楼的灯。
我裹紧被子蜷成一团,在斥骂声里迷糊睡去,总觉得有湿漉漉的伞尖在蹭鞋。
清晨醒来,收拾妥当出了门,楼道灯在身后“啪”地灭了。
在小卖部拿个金枪鱼饭团,米粒有点硬,边啃边往学校走,刷着朋友圈,别人的生活像隔着层毛玻璃。
路口拐角,那枚银星星晃进眼里。
我低头加快脚步,帆布鞋碾过小石子,手腕却被轻轻拉住,他指尖有点凉,我像被烫到似的缩了下。
“同学,你的卡掉了。”
我接过来,卡面带着他的温度,低声道谢,声音有点哑。
“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他跟在身后,话像断不了的线。
厌烦漫上来,我戴上耳机,周杰伦的《晴天》涌进来,世界突然安静了。
踩着鼓点走,把嘈杂都隔在外面。
图书馆里静得能听见翻书声。
有人在旁边坐下,带起阵松节油的风,余光里,那枚星星擦过他发白的帆布包。
我下意识把脸埋得更低,鼻尖蹭到书页的油墨味。
一张卷边的纸条滑过来,上面写着“同学,可以认识一下吗”字迹圆圆的,末尾画了个模糊的笑脸。
我没抬头,在空白处画个问号推回去。
很快纸条又传了过来:“今天中午要不要一起去咖啡厅聊会,我请你喝咖啡呀。”
字迹用力,墨水浸透了纸背。
烦躁像小刺冒出来,我没说话,只敷衍的点了点头。
他立刻像得到了糖果的小狗,眼里亮了亮,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我抬眼瞥了瞥他走的方向,眉头却不由自主地拧紧——反正,我是不会去的。
不久就看了,合上书,我背起包往外走,手腕忽然被轻轻拽住。
“同学,我等你很久了。”
回头时眉头不自觉蹙起,他立刻松了手,低声说了句“抱歉”。
我没应声,双手插兜继续往前走。
“不去咖啡厅了吗?
我请你。”
他的声音跟在身后。
烦躁像细沙钻进衣领,这人到底想做什么?
终是停了脚步,转身朝咖啡厅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索性说清楚。
“两杯咖啡,一杯加糖。”
他点单时回头看我,我首勾勾地盯着他,想知道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苏郁。”
话音刚落,他忽然笑了,眼里像落了点碎光。
“苏郁你好,我叫陆执。”
我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