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掖庭寒夜秋末的夜,冷得像冰窖,掖庭更是透着股说不出的阴森。
沈昭宁手指被青瓷碎片划破,血珠子渗出来,洇在那有着缠枝莲纹的瓷面上,
晕出一小片淡红,看着怪渗人的。这已经是她今儿第七次修补宫娥的妆奁了,
这碎瓷片就跟长了刺儿似的,老在她掌心划出道子。风“呼呼”地刮着,
掖庭深处腐叶的味儿直往鼻子里钻。昭宁裹紧那件补丁摞补丁的旧棉袄,还是觉得冷。
月光洒在碎瓷上,那光斑冷冷的,透着股寒意。“贱蹄子,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管事嬷嬷跟个母夜叉似的,手里的藤条“嗖”地抽过来,打在昭宁背上,疼得她一哆嗦。
昭宁蜷缩在潮湿的柴房里,借着月光,小心翼翼地拿出贴身的锦囊。那锦囊中,
半支白玉簪安安静静地躺着,断口处的暗红血迹,看着让人心里直发毛。
十年前那个暴雨倾盆的夜,父亲把这断簪塞给她,说的那些话,
到现在还在她耳边回响:“昭宁,要是爹爹回不来了,这簪子能带你找到真相。
”第二天卯时,掖庭的铜铃响得人耳朵都快聋了。昭宁揣着冷得跟石头似的窝头,
急急忙忙往尚衣局赶。结果在转角处,“砰”的一下,
和捧着鎏金妆匣的掌事女官撞了个满怀。“找死啊你!”女官扯着嗓子骂道,
妆匣里的翡翠步摇滚落台阶。昭宁赶紧去捡,这一瞧可不得了,
那翠羽上竟沾着不属于宫制的孔雀蓝,透着股异域的神秘劲儿。
这颜色让她心里“咯噔”一下,一下子就想起父亲书房暗格里突厥使者的画像。
“这步摇……”她刚要张嘴,女官抬手就是一记耳光,
打得她脑袋“嗡嗡”响:“敢碰三皇子妃的东西,你算哪根葱!”这掌掴声引来了巡城侍卫。
为首的百户长上下打量着昭宁腰间的锦囊,冷笑一声:“我还以为是谁呢,
原来是镇北将军的孽种。听说你父亲死的时候,连个全尸都没留下?”昭宁气得攥紧衣角,
指甲都快刺进掌心了。十年前的事儿,
像放电影似的在她脑海里不停闪过:庆功宴上父亲的笑脸,御膳房突然打翻的酒壶,
还有那个暴雨夜,父亲浑身是血,把她塞进密道时的模样……就在这时,
当值太监扯着尖嗓子通报:“东宫掌事公公到——”昭宁赶紧躲到廊柱后面,
只见一个明黄的身影迈进厅堂。这人后面跟着的内侍总管大声喝道:“把修补的步摇呈上来。
”女官满脸谄媚地递上妆匣,就听“哐当”一声,
翡翠步摇被狠狠摔在地上:“就这等粗劣的玩意儿,也敢呈给太子殿下?”昭宁心里一紧,
清楚地看见那步摇的翡翠叶片里,藏着半片突厥狼首纹。
这可是镇北军当年和突厥作战时的暗号,只有少数几个高级将领知道。“启禀太子殿下,
”女官吓得“扑通”一声跪坐在地,“这步摇是掖庭罪奴沈昭宁修补的……”“沈昭宁?
”一个温润得像玉一样的声音带着一丝惊讶。昭宁抬头,
一下子对上谢承煜深邃得像深潭一样的眼眸。他腰间的九龙玉佩在晨光下闪着冷光,
和记忆中父亲护在胸口的那枚简直一模一样。承煜的目光落在她腰间的锦囊上,
瞳孔微微缩了一下。昭宁也注意到,他袖口绣着镇北军独有的鸦青连云纹,
这可是皇室特许的荣耀啊。第二章:东宫惊变谢承煜坐在那,手指摩挲着案头的半支玉簪,
旁边的龙纹玉玺在烛火下反射出冷冷的光。这玉簪是今儿早朝的时候,
御史中丞呈上来的“镇北将军谋反案”的新证物。断口处的血渍经过太医令鉴定,
和十年前御膳房毒药的成分竟然完全吻合。“殿下,掖庭呈来修补好的步摇。
”内侍总管的通报声打断了承煜的思绪。他抬眼,就瞧见那一抹熟悉的鹅黄身影跪在殿前。
“抬起头来。”他听见自己的声音竟有些颤抖。当两人四目相对时,殿外突然一声惊雷炸响。
昭宁腰间的锦囊没拿稳,滑落下来,半支白玉簪“咕噜咕噜”地滚到了承煜脚边。
两支断簪在月光下拼凑在一起,正好是完整的并蒂莲纹,
而且每片花瓣上都刻着极小的突厥文字。“这是……”承煜猛地站起身来,
玉簪在他掌心仿佛变得滚烫。他的目光落在昭宁颈间若隐若现的疤痕上,
这疤痕竟和先皇贴身侍卫的剑伤一模一样。“启禀太子,”女官突然“噗通”一声匍匐在地,
“这个女人腰间藏着前朝逆臣的信物!”说时迟那时快,巡城卫的锁链“嗖”地飞过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承煜已经一把将昭宁拽到了屏风后面。他闻到她发间淡淡的药香,
混合着掖庭特有的艾草味儿,这味道竟和先皇后做的宁神香惊人地相似。“殿下要包庇罪奴?
”女官扯着嗓子尖声质问,“太上皇有旨,
只要是和镇北军有关的人……”“朕的东宫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承煜气得一甩袖子,
直接震碎了案头的青瓷盏,碎片四处飞溅。就在这混乱之中,
他看到昭宁眼底既有惊惶又透着倔强,恍惚间,
仿佛看到了当年在乱军之中拼死护着他的沈将军。等到殿内重新安静下来,
昭宁正盯着案头那本《镇北军战报》。那泛黄的纸页上,
父亲苍劲有力的字迹力透纸背:“臣沈崇山,叩请陛下准臣班师……”“你早就知道真相。
”昭宁的声音冰冷得像浸了冰碴,“当年庆功宴上,到底是谁在酒里下的毒?
”承煜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先皇……是被太上皇逼死的。”说着,
他从暗格中取出一封染血的密函,“这是突厥大可汗写给先皇的密信,父皇为了夺取权力,
居然勾结突厥,诬陷镇北军谋反。”昭宁接过密函的手不停地颤抖着,
密函上突厥文写着:“愿助大周国清君侧,诛杀太上皇。”看到这儿,
她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断断续续说的话:“昭宁,要是爹爹回不来了,
要记得……要记得……”第三章:御苑私会戌时三刻,
昭宁跟着承煜悄悄走进御花园的假山洞府。洞里潮湿得很,
石壁上镇北军独有的狼头图腾在火把的映照下若隐若现,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这是先皇特意为镇北军留下的密道。”承煜一边说着,一边点亮了石壁上的青铜灯树。
昏黄的灯光照亮了周围,“十年前你父亲就是通过这里,把你从重重包围中送出去的。
”昭宁轻轻抚摸着冰凉的图腾,突然发现狼眼的地方有个凹痕。她下意识地把断簪插了进去,
紧接着,整面石壁缓缓转动,露出了一个暗格,里面放着一封血书。
“沈崇山绝笔……”她的手颤抖着展开血书,却发现每行字都被朱砂改过,
写着:“臣誓死守边,不负皇恩……”“这是太上皇的笔迹。
”承煜伸手按住她不停发抖的手,“当年他伪造军报,就是为了诬陷镇北军通敌叛国。
”昭宁听了,突然仰天大笑起来,
可笑着笑着眼泪却止不住地砸在血书上:“所以我父亲到死都一心效忠的,
竟然是那个害得他家破人亡的仇人?”她越说越激动,猛地扯开自己的衣襟,
露出肩头那道触目惊心的箭伤,“这是我十岁那年,突厥刺客留下的。
父亲当时说……说等我长大了,就会明白这一切……”承煜心疼地将她拥入怀中,
闻到她发间若有若无的血腥气,轻声安慰道:“明日我就向父皇请旨,重新审理当年的旧案,
我向你保证……”“殿下!”密道口突然传来急切的通报声,“太上皇宣您即刻进宫觐见!
”听到这通报,承煜身子一僵。他松开昭宁,眼神中满是不舍与担忧:“你在这儿等我,
千万小心。”说完,身影迅速消失在地道尽头。昭宁一个人待在原地,心里七上八下的。
突然,她摸到血书夹层里有个硬硬的东西,掏出来一看,是块玉牌。狼首纹路下,
“突厥左贤王”几个小字映入眼帘,这几个字仿佛有千斤重,让她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她猛地想起,父亲书房的突厥地图上,左贤王的标注被红笔重重地圈了又圈,
这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正想着,地道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昭宁心里一紧,
赶紧把玉牌藏进袖中,然后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只见一个身着孔雀蓝衣的女子缓缓走入,
她腰间的玉佩和三皇子妃的步摇简直一模一样。“你是谁?”昭宁警惕地盯着女子,
大声喝问。女子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笑:“我是突厥王庭的使者,
来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她眼睛直直地盯着昭宁腰间的断簪,“还有,你父亲的死,
可没那么简单,另有隐情……” 话落,她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昭宁眉头紧皱,
心中涌起无数疑问,可还没等她开口,女子却转身,很快消失在了黑暗中。
昭宁望着女子离去的方向,陷入了沉思,这突厥使者到底来意何为?
父亲的死又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第四章:司礼监密档三日后,昭宁乔装打扮,
换上小太监的服饰,混进了司礼监。司礼监里阴暗潮湿,暗格里的陈年卷宗堆积如山,
落满了厚厚的灰尘。昭宁小心翼翼地翻找着,直到她翻到一份“镇北军粮草案”的批红。
朱笔圈注的“突厥细作”四个字,让她瞬间呼吸一滞,
而父亲那熟悉的字迹在批注旁格外刺眼:“粮草数目不符,疑有内鬼。”“启禀公公,
”就在这时,值守太监突然推门而入,
“太子殿下要看突厥朝贡记录……”昭宁心里“咯噔”一下,慌乱之中赶紧躲进书柜后面。
刚藏好,就听见承煜那熟悉的声音传来:“把贞观二十三年的密档呈来。”烛火摇曳,
昏黄的光映亮了承煜的侧脸,昭宁发现他眼底布满了血丝,一脸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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