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新分的旧屋，夜里总有两个穿绣花鞋的女人朝我笑冰冷小桃热门小说完结_热门的小说我家新分的旧屋，夜里总有两个穿绣花鞋的女人朝我笑冰冷小桃

小妹死后夜归家四岁的小妹被锁在屋里，开始和看不见的人说笑唱歌。 她死的那天，

攥着冰冷的窝窝头哭求：“让娘抱抱我。” 娘忙着推磨没理会，

小妹的头突然扭向背后断了气。 连续三晚，我们都听见她细碎的脚步声回来刮碗底吃饭。

直到大伯烧了她的尸体，村头小学地下挖出两具穿绣花鞋的女尸。

看门大爷清晨总在院里醒来，浑身缠满偷来的麻线。 最后撬开棺材，

米罐里跳出一只眼睛变色的蟾蜍。 它逃走那晚，

村里孩子看到路上有黑影忽高忽矮地走......1夜风卷着土腥味，

撞在糊了旧报纸的窗棂上，呜呜咽咽。新分的这间土坯老屋，墙缝里都透着股陈年的阴冷。

爹娘带着三个弟妹在里间小炕上早已睡沉，鼾声混着劳累的喘息。外间大炕上，我是老大，

紧挨着炕尾那道脏兮兮的布帘——帘子后面堆着些破筐烂篓，黑洞洞的。

初秋的夜本不该这么冻人。可我裹紧了打满补丁的薄被，一股寒气还是蛇一样钻进来，

贴着脊梁骨往上爬，激得我牙齿轻轻磕碰。这冷，连着好几天了，冻得人睡不安稳，

连带着几个小的也常在梦里惊悸抽动。寂静像墨一样浓稠。就在意识快要沉进混沌时，

一声笑，毫无征兆地刺破了这死寂。“嘻……”那声音又尖又细，

像是用指甲刮过生锈的铁皮，直直钻进我耳朵眼儿里。我猛地一僵，

浑身的汗毛瞬间立了起来。炕那头，四岁的妹妹小桃翻了个身，咂咂嘴，睡得正沉。

二弟和三妹也毫无动静。是我听岔了？刚想松口气，那笑声又来了，

近得仿佛就在我脖颈后面！“嘻嘻嘻……”这一次，是两声！

那笑声里透着一股子冰碴子似的邪气，钻进骨头缝，冻得我头皮发麻，

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忘了跳动。一股更刺骨的寒气从背后袭来，真真切切，

像有块冰紧贴着我。不能回头！脑子里有个声音在尖叫。可脖子却像生了锈的轴，

一点、一点，不受控制地向后拧去……布帘子脏污的边角垂着，纹丝不动。

帘子外面的墙角阴影里，紧贴着土墙，站着两个人影。惨白！

比刚刷上去还没干的石灰墙还要惨白！月光吝啬地从高窗漏下几缕，恰好映在那两张脸上，

没有一丝活人的血色，青灰发僵。她们咧着嘴，露出同样惨白的牙齿，对着我，

无声地嬉笑着，嘴角咧开的弧度僵硬而诡异。一个穿着粉缎子的绣花鞋，

鞋尖上绣着蔫了的荷花；另一个，脚上是红缎子的，绣着歪歪扭扭的蝶。

一模一样的粉色缎子裤，宽大的袖口垂着，小立领紧箍着细长的脖子，前襟上，

两朵硕大的牡丹花在昏暗中红得发黑，下摆缀着褪了色的红珠流苏。头发梳得油光水滑，

挽着髻，插着绿幽幽的玉簪子。她们就那么站着，紧贴着墙，

像两张被钉在那里的、颜色俗艳的纸人。梦！一定是魇住了！我狠狠闭上眼，

指甲用力掐进胳膊肉里，尖锐的刺痛传来。再睁开——她们还在！还在笑！

那笑容在昏暗的光线下，扭曲得如同庙里剥落的恶鬼壁画。“啊——！！！

”一声凄厉到变了调的惨叫从我喉咙里炸开，我像被滚水烫到一样从炕上弹了起来。

弟弟妹妹们全被惊醒了，懵懂地哭喊起来。里屋的门“哐当”一声被撞开，

爹娘举着那盏豆大的油灯冲了进来，昏黄的光晕在屋里乱晃。“嚎啥！大半夜的！

”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和不耐烦。“鬼……鬼！帘子后面！两个女的！

粉鞋……红鞋……对着我笑！”我抖得筛糠一样，指着那布帘，语无伦次。

爹娘狐疑地互看一眼，爹一把扯开那脏布帘。油灯的光颤巍巍地探进去，

照亮了堆叠的破筐、散乱的柴禾、蒙尘的旧瓦罐……墙角空空如也，

只有一片被灯光拉长的、摇曳的阴影。“哪来的鬼！睡糊涂了发癔症！

”娘一把拍在我后脑勺上，火辣辣的疼，“再瞎叫唤吵醒小的，看我不抽你！睡觉！

”灯被粗暴地拿走，门重重关上。黑暗重新吞噬一切。我瘫软在炕上，用被子死死蒙住头，

像只受惊的鸵鸟，牙齿磕碰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格外清晰。帘子后面那两张惨白嬉笑的脸，

那粉的红的绣花鞋尖，在眼前挥之不去。冰冷的汗水浸透了里衣。这一夜，我睁着眼，

直到窗纸透出灰白。白天下地，顶着毒日头挥舞沉重的锄头，汗水迷了眼，咸涩地流进嘴角。

身体的极度疲惫像一层厚厚的泥浆，暂时糊住了夜里那深入骨髓的恐惧。

累得骨头缝都吱呀作响时，靠着田埂边的歪脖子老柳树，眼皮沉得像坠了铅，

竟也能迷糊过去片刻。可那短暂的安宁，在夜幕降临、爬上大炕的瞬间便烟消云散。

黑暗像一张湿冷的裹尸布，严严实实地捂下来。

当那熟悉的、带着冰碴子般恶意的嬉笑声再次在背后响起时，我浑身的血液似乎瞬间凝固了。

“嘻嘻……”冷气，比前几夜更重，贴着我的后背弥漫开来。我死死闭着眼，

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连呼吸都屏住了。我知道她们又来了，就在帘子后面，

或者……就在我背后？我不敢想。手指在冰冷的炕席上摸索着，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

终于握住了旁边小桃暖乎乎的小手。那只小手软软的，带着孩童特有的温热，

成了这无边恐惧里唯一微弱的热源。我紧紧地攥着，

仿佛能从这小小的生命里汲取一丝对抗寒冷的勇气。小桃在睡梦中不舒服地哼唧了一声，

但没有醒。时间失去了意义，每一秒都被恐惧拉得无比漫长。

心跳声在死寂的夜里擂鼓般敲打着耳膜，盖过了屋外偶尔的虫鸣。那笑声没有再出现，

但那股阴冷的窥视感却如影随形。直到窗外传来第一声有气无力的鸡啼，

绷紧的神经才稍稍松懈，在极度的困倦和残余的惊悸中，我坠入了混乱的浅眠。白天干活时，

那点偷来的睡眠根本不够。我像被抽掉了骨头，锄头挥得有气无力，

好几次差点砸到自己的脚。休息时靠着老柳树，眼皮立刻沉重地黏在一起。娘看见了，

又是一顿劈头盖脸的骂：“晚上不睡，白天挺尸！要你这丫头片子有啥用！

这点活儿都干不利索！再偷懒，看我不把你扔那旧屋里去！”恐惧和委屈堵在喉咙口，

我死死咬住嘴唇，把眼泪憋了回去。那旧屋里的东西，说出来只会招来更狠的责打。

这天收工格外晚。爹娘先回去了，我背着最后一筐沉甸甸的猪草，独自走在回村的土路上。

天早已黑透，一轮惨白的大月亮悬在墨蓝的天幕上，把周遭的田野、树木都照得影影绰绰，

像是另一个鬼气森森的世界。风刮过干枯的玉米秆，发出呜呜的怪响。我加快脚步，

只想赶紧回到那个虽然压抑但至少有人的家。匆忙间，我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的路。

月光把我的影子长长地拖在地上。可……就在我的影子旁边，紧挨着，

还有一个淡淡的、轮廓模糊的影子！我猛地刹住脚步，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豁然转身，

背后空空荡荡，只有被风吹得哗哗响的玉米地，黑黢黢的像张开的巨口。

再看地上——只有我自己的影子，孤零零的一条。是眼花了吗？我惊疑不定地往前走，一步，

两步……目光死死锁住地面。月光下，两个影子又出现了！一个清晰的是我，另一个淡些，

紧贴着，如影随形！“啊——！！”魂飞魄散的惨叫撕裂了夜的寂静。我像被鬼撵着一样，

撒开腿没命地朝家的方向狂奔，沉重的草筐也顾不上了，一把甩在地上。

恐惧给了我前所未有的速度，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和自己粗重绝望的喘息。“爹！娘！救命啊！

”我一路哭喊着，嗓子都变了调。院门“哐”地被拉开，爹娘举着油灯冲出来，

刚好迎上像炮弹一样撞过去的我。“鬼！鬼！影子！两个影子跟着我！

”我死死抱住娘的胳膊，浑身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语无伦次。爹皱着眉头，

把油灯凑近地面，仔细地照了照：“疯了你！哪来的两个影子？这不就你一个吗？

”他粗声粗气地呵斥。娘也探头看了看，月光下，确实只有我一条孤零零的影子。

“准是累花眼了！黑灯瞎火的自己吓自己！”她不耐烦地掰开我冰凉的手，“一天天净事儿！

还不滚回去吃饭！”我张了张嘴，看着地上那个属于我的、此刻无比“正常”的影子，

所有辩解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那刺骨的寒意和清晰的窥视感，难道真是幻觉？

可那粉的、红的绣花鞋尖，那惨白嬉笑的脸……我打了个寒噤，把话和眼泪一起咽了回去。

第二天一早，爹娘要出远门帮工，临走前把院门落了锁，叮嘱我看好弟弟妹妹。

终于不用顶着毒日头下地，弟妹们都欢呼起来。可当沉重的木门在爹娘身后合拢，

发出“咔哒”一声闷响，隔绝了外面世界最后一点嘈杂，

这老屋的寂静瞬间变得格外粘稠而压抑。阳光透过高窗的破洞，

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投下几块惨白的光斑，空气里漂浮着腐朽和灰尘的味道。白天，

那股阴冷似乎蛰伏了。我们缩在里屋的炕上，玩着捡来的石子，努力想驱散心头的寒意。

小桃最是活跃，她小小的身影在炕上蹦跳着，

用清脆得像百灵鸟一样的嗓子哼着不成调的歌谣，暂时驱散了屋里的沉闷。

“小桃唱得真好听！”二弟拍着手。2小桃得意地扬起小脸，咯咯地笑。然而，

恐惧并未远离。午后，我正在外间灶台旁费力地刷着几个豁口的粗陶碗，

小桃突然发出一声短促尖锐的惊叫，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掐了一下。我猛地抬头，

只见她小小的身子筛糠般抖着，一张小脸煞白如纸，乌溜溜的大眼睛里盛满了巨大的惊恐，

死死盯着紧闭的外屋木门。“姐……姐……”她细弱的声音抖得不成调，小手指着那扇门，

指尖都在发颤。一股寒意顺着我的脊椎倏地窜上头顶。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门板下方，

那道半指宽的门缝外面，紧贴着地面，赫然出现了一张脸！那张脸异常地小，只有巴掌大，

皮肤是那种死气沉沉的青白色，毫无光泽，像蒙了一层灰败的纸。

一只眼睛死死地、直勾勾地嵌在门缝里，眼白占据了大部分，瞳孔缩成针尖大小的一点黑，

正一眨不眨地向屋里窥视！那眼神空洞、冰冷，带着一种非人的专注和恶意。“啊——！

”我们几个大的也同时尖叫起来，连滚带爬地冲回里屋，“砰”地撞上门，

手忙脚乱地插上那根并不结实的木头门闩。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骨头跳出来。

我们缩在炕角最深处，用破被子蒙住头，挤成一团，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外面那只恐怖的眼睛。

被子里又闷又热，全是汗味和我们粗重的喘息。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

也许有一个世纪那么长。恐惧像虫子啃噬着神经。“没……没动静了？

”二弟的声音闷在被子里，带着哭腔。三妹胆子稍大些，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一角，

露出一只眼睛，紧张地朝门缝方向瞄去。外屋的门缝那里，似乎空荡荡的。

“好……好像走了？”她不确定地说。没人敢立刻出去。我们互相推搡着，一点点挪下炕，

赤着脚，踩在冰冷的泥地上，一步步蹭到里屋门边。我把眼睛凑近门板的裂缝，

屏住呼吸向外窥探。外屋昏暗，空无一人。那扇紧闭的木门，门缝下空空如也。

紧绷的弦似乎松了一点点。我们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劫后余生的虚脱。

“哇——！！”小桃却在这时爆发出比刚才更凄厉的哭喊，小小的身体猛地向后缩，

几乎要钻进墙缝里。3我们骇然回头——那张青白色的、巴掌大的小脸，

再次紧贴在外屋那扇门的门缝下！那只冰冷的眼睛，穿过昏暗的光线，直勾勾地锁定了我们！

魂飞魄散！我们发出不成调的惨嚎，连滚带爬地再次撞回里屋，用身体死死顶住门板，

插上门闩，重新钻回被子堆里，抖成一团，再也不敢往外看一眼。时间凝固了，

只有我们粗重恐惧的呼吸和被子里小桃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

院门方向突然传来急促而沉重的拍门声，伴随着爹粗哑的吼叫：“开门！九儿！死丫头片子！

磨蹭啥呢！快开门！”这突如其来的声音，

像一把烧红的铁钎猛地捅破了我们紧绷到极限的恐惧！积蓄的惊骇如同被引爆的火药桶，

我们几个同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不似人声的惨叫！仿佛门外来的不是爹娘，

而是索命的恶鬼！“鬼啊——！！！”拍门声顿了一下，随即更加暴躁：“嚎丧呢！开门！

是我！”是爹娘！真的是他们回来了！巨大的惊恐瞬间化为虚脱般的狂喜，

我们连滚带爬地冲出里屋，手忙脚乱地抽掉院门的门闩，猛地拉开沉重的木门。

门外果然是爹娘两张带着长途跋涉疲惫和怒气冲冲的脸。“作死啊！

叫门叫半天……”娘的责骂刚开了个头。就在爹娘踏进院门的瞬间，

我眼角的余光猛地扫向灶坑边——那个穿着粉色绣花鞋的身影！惨白的裙角一闪，

消失在通往杂物间的布帘后面！“她！她又来了！在灶坑边！”我失声尖叫，

刚刚落下的心瞬间又被提到了万丈悬崖边。弟妹们也看到了，吓得魂飞魄散，

尖叫着再次转身就往里屋冲。爹娘被我们这接二连三的惊叫弄得又怒又疑。

娘这次没再立刻责骂，她看着我们几个面无人色、抖如筛糠的样子，

浑浊的眼睛里第一次掠过一丝惊疑。她猛地抄起靠在门边的一把豁了口的旧扫帚，

冲着那布帘的方向，用尽全身力气破口大骂起来：“哪来的脏心烂肺的腌臜东西！滚！

给老娘滚出去！这是活人住的地方！吓唬孩子算什么本事！滚——！！”她骂得声嘶力竭，

带着一种穷苦妇人被逼到绝境的凶狠和疯狂，手里的扫帚胡乱地朝空气挥舞着。

骂声在空荡破败的老屋里回荡，显得格外凄厉。过了一会儿，娘喘着粗气停下，侧耳听了听，

又狐疑地看了看那纹丝不动的布帘。“滚了？”爹闷声问。娘没回答，脸色依旧难看。

但直到天擦黑，再没出现异样。4这一天的惊吓，让我觉得顶着毒日头下地刨食都成了享福。

夜里，爹娘默许了我挤在他们那张小炕上。小桃他们三个留在外间大炕，

爹娘在他们炕边临时支了几块破木板，勉强算个遮挡。听着爹响亮的鼾声和娘疲惫的呼吸，

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片刻喘息，一夜无梦。然而，外间炕上的小桃，却开始不对劲了。白天，

爹娘照旧下地，用那把沉重的铁锁把小桃独自锁在屋里。起初几天，我们收工回来，

隔着院墙还能听到她在屋里咿咿呀呀地哼歌，或者奶声奶气地自言自语，像是在跟谁说话。

有时还能听到几声模糊的、不属于她的笑声，尖细又陌生。“小桃，你跟谁说话呢？

”有一次我提前回来做饭，打开锁推门进去时，那屋里的说笑声戛然而止。

一股阴冷的、带着土腥的霉味扑面而来，激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小桃独自坐在炕沿，

小脸上还残留着一种古怪的、近乎亢奋的笑容，大眼睛亮得惊人，

嘴角咧开的弧度却显得有点僵硬。“小桃？”我心头突突直跳。她转过头看我，眼神有点空，

笑容慢慢收起来，小嘴扁了扁，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委屈：“他们……不让说。

”“不让说什么？谁不让说？”我追问。她不回答，只是低下头，摆弄着衣角，

小声嘟囔：“他们不让……”日子一天天过去，这种情形越来越频繁。我提心吊胆，

好几次借口撒尿，偷偷从地里溜回来，蹑手蹑脚靠近院门。隔着门缝，

总能清晰地听到小桃在屋里说话，声音时高时低，有时像是在争执，有时又发出咯咯的笑声，

那笑声里，总透着一丝不属于孩童的、令人脊背发凉的尖利。“娘，”我终于忍不住，

在一次晚饭后，趁着爹娘都累得不想动弹时开口，“把小桃……送到隔壁王婶家待几天吧？

她一个人锁在屋里，老跟……跟看不见的东西说话，我听着瘆得慌。

”娘正就着昏暗的油灯缝补爹磨破的褂子，头也没抬：“送啥送？王婶家也不宽裕，

多一张嘴吃饭？欠那人情干啥？小孩子家家的，自己跟自己说话解闷儿，有啥稀奇的？

净瞎想！”她手里的针线不停，语气是不容置疑的烦躁。

我看着她鬓角早生的白发和眼角深刻的皱纹，剩下的话堵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来。欠人情，

在这吃了上顿愁下顿的年月，是天大的事情。可小桃眼里的光，一天比一天黯淡下去。

她不再像以前那样活泼地围着我们转，更多时候是呆呆地坐在炕上，望着那扇紧闭的外屋门，

眼神空洞，像是在等待着什么。这天下午，日头已经西斜，把老屋的影子拖得老长。

我背着一小捆柴禾从外面进来，一眼就看见小桃蜷在里屋的炕角。她的脸色蜡黄蜡黄的，

像蒙了一层陈年的油纸，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干裂起皮，小小的身体微微佝偻着，

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疲惫和暮气，完全不像一个四岁的孩子。“小桃？”我心里咯噔一下，

放下柴禾快步走过去，“咋了？不舒服？”她慢慢抬起头，

那双曾经像黑葡萄一样明亮的大眼睛此刻黯淡无光，蒙着一层浑浊的灰翳。她看着我，

声音又轻又飘，

像一缕抓不住的烟：“大姐……我饿……想吃窝窝头……”我抬头看了看窗外，

日头离西山头还有一竿子高，估摸着再过一个多时辰就该做晚饭了。“忍忍啊小桃，

姐这就去烧火，一会儿娘回来就做饭了。”“来不及了……”她的小脑袋无力地垂了下去，

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让我吃一口吧……我要走了……”“走？去哪？”我心头猛地一紧，

一种不祥的预感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了心脏。四岁的孩子，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没回答，只是伸出瘦得皮包骨头的小手，冰凉冰凉的，指了指炕头那个盖着破布的粗陶碗，

里面放着早上剩下的、冻得硬邦邦的半个黑窝头。“……好吧。”我看着她蜡黄的小脸，

那眼神里有一种近乎哀求的绝望。我拿起那个硬得像石头的窝头，走到灶间，

想用刀背砸下一块，却发现柴禾都是湿的，灶膛冰冷。

“姐给你烧火热热……”“不用了……”她微弱的声音从里屋传来，

“放炕头……捂捂就行……”我只好用尽全力，用刀背在冻硬的窝头上砸下核桃大小的一块，

拿回里屋递给她。小桃接过那块冰冷的窝头，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

她费力地挪到炕头最暖和的地方，用破旧的小被子把自己裹紧，把那块窝头紧紧攥在手心里，

捂在胸口。她似乎连咬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隔一会儿，就用小牙在窝头上刮下一点点碎屑，

极其缓慢地抿进嘴里。那一点点冰冷的、粗糙的碎屑，她吃了很久很久。昏暗的光线下，

她小小的身影缩在炕角，被破棉被裹着，像个被遗弃的、正在融化的小雪人。

窝头还剩下一小半时，她停下了动作，慢慢抬起头看向我。“大姐……”她的声音更轻了，

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眼泪毫无征兆地涌了上来，在她蜡黄的小脸上冲出两道清晰的痕迹，

“叫娘进来……我想让娘……抱抱我……”那眼神，那语气，像诀别。我鼻子一酸，

猛地转身冲出里屋。娘正在院里的石磨旁，佝偻着腰，用尽全身力气推动那沉重的磨盘。

磨盘发出沉闷的呻吟，粗糙的玉米粒被碾碎，簌簌地落下。“娘！”我带着哭腔喊，

“你快去看看小桃！她……她不对劲！”“看啥看！没见我在忙吗！”娘头也不回，

汗水顺着她灰黄的脸颊往下淌，声音嘶哑疲惫，“一大家子等着吃！不来搭把手，看什么看！

又不是要死了！”我僵在原地，看着娘被沉重生活压弯的背影，喉咙像被堵住。

我转身跑回里屋。小桃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眼睛望着门口的方向，

满是泪水的眼里充满了希冀和……越来越浓的绝望。“娘……娘忙着呢……”我艰难地开口，

声音发颤，“等会儿……等会儿娘就来抱你……”小桃眼中的光，瞬间熄灭了。

泪水无声地汹涌而出。她低下头，不再看我，只是更紧地攥着手里那点冰冷的窝头碎屑。

一种灭顶的恐慌攫住了我。我再次冲出去，几乎是扑到娘身边，

死死抓住她沾满玉米粉的胳膊，声音尖利得变了调：“娘！你去看看啊！

小桃……小桃她好像真的不行了！”磨盘沉重的滚动声戛然而止。娘猛地转过头，

汗水淋漓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愕和一丝慌乱。她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我，